了一頓，老唐臉色很差，現在在開發部小黑屋待半個多小時了沒動靜。

天下第一可愛的南老大：團滅？

有病就治那個治：是的，隔壁辦公室的三劍客正在姚女士的辦公室挨噴，開發部自他們老大往下團滅，等會兒就要輪到產品部了，老大你做好心理準備。

產品事業部作為一個大的部門，下轄三個部門，開發部、售後技術部、產品部，總共百十來號人，售後十來個人常年駐紮在全國各地辦事處，逢年過節地才回來一趟，開發部和產品部日常針鋒相對，產品部以南書儀為首，開發部李經理脾氣火爆，然而不幸鎩羽於南老大手下，導致整個技術部都被產品部壓制。

老唐是事業部副經理，幹了好幾年，脾氣好人緣好，對南書儀頗多照顧。原來的經理被調去總部任職之後遲遲沒有認命新的經理，老唐是事業部的實際扛把子，原本大夥兒都以為，這經理的位置，對老唐來說，也就是個早晚的問題，卻沒想到會空降一個過來。

不過空降經理的事兒其實一個月前就有傳言了，南書儀和老唐隱晦地聊過一些，當時老唐還好脾氣地說“來就來唄，我又不圖這個虛名，大家該怎麽幹還是怎麽幹。”

卻沒想到這位是個狠角色，一來就拿老唐開刀，而且是半點沒給面子。

其實也不能說老唐幹得不好，只是他性格隨和，很多時候都不重視細節，大事兒上啥事沒有，大家各司其職，效率良好，可真來個較真兒的，不說別的，OA上那些文體涵蓋了散文小說段子的周工作報告就夠老唐喝一壺的。

南書儀有點頭痛，她自己向來高度自律，近乎強迫癥，但是對手下人還是挺寬容的，這鍋她肯定躲不掉。

不過比起這個，她更擔心老唐。

上周的產品策劃案二稿還沒改完，那邊就傳來消息讓她進去，陳治遠遠投來沈痛的目光，南書儀深吸一口氣，十分光棍地進了走道盡頭的小隔間。

姚點點女士擁有一個十分可愛的名字，卻長著一張十分不好惹的臉。

短發、紅唇、劍眉，一身香奈兒職業套裝，幹練得很，跟整個產品線一眾工科□□絲形成了鮮明對比，南書儀想著以老唐那身灰色大T恤配休閑褲皮涼鞋的模樣，往姚女士面前一站，跟鄉鎮幹部會見前來投資的財團大佬似的……

氣場對比太明顯了。

但南書儀不一樣，雖然穿著打扮並不紮眼，可自小被她媽逼出了一副泰山崩於前面不改色的氣度，加上自幼見過的政商兩屆的大佬實在不少，姚女士這個氣場還真鎮不住她。

姚女士挑了挑眉：“我聽說你已經工作六年了，沒想到看起來這麽年輕。”

南書儀：“我事實上也挺年輕的。”

“哦？”

“大學在國外上的，沒上完就回來工作了。”

“能問下為什麽嗎？”

“不能。”南書儀老老實實道。

姚女士噗嗤一聲笑出聲來：“你還挺有意思的，比你們部門的人要有趣。”

南書儀沈默了一下：“是你的部門。”

姚點點一楞，有點詫異：“我能把你這算作是在示好嗎？”

南書儀嘆口氣：“我就是想提醒一下您，部門是您的，部下也都是您的部下，您犯不著一來就把大家嚇得跟禿毛鵪鶉似的，年中了，最近大家都忙著沖業績呢，您這樣有點影響士氣。”

姚女士點點頭：“原來是來示威的。”

南書儀兩手一攤：“您內心戲怎麽比我還多？”

姚女士：“……”

指點江山了一早上的姚女士頭一回詞窮，她來之前就打聽過了，產品部的老大是個有意思的姑娘，天不怕地不怕，有能力有技術，部門都很服她。

現在看來還真不是吹的，別的不提，上來就先維護自己部門的人，還真是個做老大的模樣。

姚女士並沒打算就此結束：“難道你認為我挑的那些錯誤不算事兒？”

南書儀眨了眨眼，吐出幾個字：“部門文化。”

姚女士：“周報寫成段子集，ERP系統利用率不到一半，定點考勤變成了彈性考勤，這就是你們的部門文化？”

南書儀索性坐了下來：“來，我給您講講我們的日常工作模式，以及最近半年的成果，還有目前這個ERP系統的局限性……”

兩個小時後，南書儀口幹舌燥地回了部門，在一眾手下嗷嗷待哺的目光中擺擺手：“行了，別擔心了，她不會再來找茬了。”

眾人熱淚盈眶，部門凝聚力空前，陳治還耀武揚威在線上跟隔壁開發部描述了一番，弄得隔壁愁雲慘霧，十分淒慘。

然後剛剛松了一口氣的南書儀就見公司即時聊天軟件上姚點點發來了一句消息：你們的唐副經理要辭職，辭呈已經到我這了，你有什麽想說的嗎？

南書儀：……

你想bao養我呀？

南書儀沒想到老唐會走。

老唐在公司快十年了，一直兢兢業業，他上頭的領導換了好幾茬，底下的員工也換了好幾茬，他一直待在這個位置上。

他不是沒機會去總部任職更高的職位，但他不願意離家太遠，畢竟四十多歲的人了，還是更眷戀老婆孩子熱炕頭的日子。

“老唐，你真要走啊？”吃飯的時候終於遇到了老唐，南書儀有點低落。

她這話其實也就是隨口問問，辭職信都到姚經理那了，老唐是鐵了心要走，南書儀不喜歡幹涉他人的決定，更不會用自己的邏輯自以為是地去勸解他人，這是南爸爸教給她的一個好習慣。

老唐陰著臉拉著她往人少的角落走，坐定之後才開口道：“不走留著被那女人繼續羞辱嗎？”

南書儀猶豫了一下道：“其實我覺得她還是挺講道理的，你好好跟她說，再說了，這新官上任三把火，我估計她也就是想示個威。”

老唐搖搖頭：“哪那麽簡單，你啊，做技術做傻了，看不透他們上面這些人心裏的彎彎繞。”

南書儀看了一眼四周，擺出一副願聞其詳的姿勢來。

老唐苦笑：“咱們公司成分覆雜，說起來是合資企業，但其實就是個誰都能撈一手的肥肉。姚經理是總部空降過來的，說白了就是來撈一段業績，過幾年調回去就能繼續往上爬，她名為事業部經理，但其實只低公司CEO半級，業務又重疊，其實她就是來跟CEO搶功的，她想做出業績，就必須在對公司實際的掌控上略高一籌，我是咱們CEO的直系，她不搞我搞誰？”

南書儀想了想那位常年在頂層不咋露面的CEO，一時有點茫然，她從來沒參與過上層的鬥爭，不是沒見識過，只是每一次她都能明哲保身，加上過硬的技術，沒誰會拿她當犧牲品。

但她沒想到這一回的犧牲品會是老唐。

老唐苦笑：“想明白了吧？”

南書儀點點頭：“咱們CEO不地道。”

“行了，他也是博弈的失敗者，沒什麽辦法，你等著吧，他早晚也得走，要不是現在被保密合同限制著，以他那個氣性早走了，他對我也還行，給了我一封推薦信，就城東軟件園那一家，過去還管研發，待遇翻倍，書儀，我信任你，跟你交個底，你願不願意跟我一起走？”

南書儀正想著城東軟件園那一家到底是哪一家呢，冷不丁聽到最後一句，一口土豆差點卡在嗓子裏。

然後她猛然醒悟，那一家，就是眾所周知的那一家，行業裏數一數二的，財大氣粗，不少人費盡心機，就想往那兒跳。

“你考慮考慮吧，我交接還需要一個月，如果願意的話，你提辭呈，我讓那邊直接給你發offer。”老唐吃了沒兩口，站起來收拾了一下餐具，在南書儀肩頭拍了拍：“放松點，這事兒在行業裏很正常，你別被嚇著了。”

南書儀被他拍得一個回神，立馬道：“老唐，今天這話，你就當沒說過，行麽？”

老唐臉色一僵：“什麽？”

“我不想離開這。”

“原因？”

“原因很多，第一，我的合同還沒到期，我這麽幹違反職業道德，第二，部門事情太多，我不可能就這麽一走了之，我走了，其他人怎麽辦？第三，”

南書儀吸了口氣，垂下眼，“不管怎麽說，這家公司在我一無所有的時候收留了我，那時候如果不是這份工作，我媽說不定現在還在醫院熬日子呢！”

她擡起頭：“老唐，我理解你，但我真不想走，我還有很多項目設想沒完成，我不想就這麽離開。”

老唐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半晌，嘆了口氣走了。

南書儀扒拉了一塊牛肉塞進嘴巴裏慢慢嚼，牛肉的香味充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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